第一章 接过AVG的指挥棒
1942年3月1日,战争的新闻占满了美国周日的报纸,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坏消息。此时距离日本偷袭珍珠港仅11个星期,从报纸上可以看出,盟军的每条战线都在败退。在北非沙漠,盟军与轴心军于贾扎拉(Gazala)僵持;在苏联,德国人紧逼列宁格勒;在北欧,德国轰炸机继续从被占的法国机场轰炸伦敦。
但是没有什么比太平洋战区的战事更加糟糕,美国海军正挣扎着从珍珠港的重创中恢复元气,美军在日军于菲律宾的地面攻势下节节败退,两周前新加坡也沦陷了,日军正盘踞在爪洼(Java)半岛,而且对澳大利亚北部的空袭才刚刚开始。
克莱尔.李.陈纳德(Claire Lee Chennault)少校是中国航空特遣队以及后来第14航空队的传奇指挥官,他发展出了一系列的战术和战略,使得23FG大队和旗下的其它作战单位在二战期间于中国取得对日作战的胜利。
在缅甸的情况只是稍微好一些,一群美军飞行员在日军轰炸仰光的空袭中奋起反击,他们自12月起就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这支飞行队由美国陆军航空队退役上尉克莱尔.李.陈纳德(Claire Lee Chennault)率领,志愿航空队包含了民间的雇佣飞行员和秘密从美军招募的地勤,在1941年间为中国驾驶着100多架出口型的P-40B——霍克(Hawk)81。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中国的最后一条补给线——滇缅公路免遭日军轰炸。
日本轰炸机从泰国境内最新占领的机场起飞,在大批战斗机的护卫下于1941年12月23日和25日首次轰炸了仰光----距离他们在昆明和AVG的血战还不到一周。AVG的第三中队和英国皇家空军第67中队(装备美制布鲁斯特B.339水牛战斗机)并肩作战(详见《太平洋和中缅印战场上的布鲁斯特水牛》),两支中队都战功卓著,两天之内,第三中队至少击落了35架日机,断然决定了AVG不断增长的声望。时代周刊很快就给就给AVG取了个昵称“飞虎队”,而且被画进了中队队徽里,当AVG涂着鲨鱼嘴的霍克81开始登上美国的新闻出版物时,公众对他们的兴趣也随之增长。
1942年秋,23FG大队75FS中队4名骨干飞行员在昆明的合影,战争期间,他们一共击落了近30架日机。照片从左至右分别是约翰.艾利逊(John R Alison)上尉、大卫.希尔(David L Hill)少校、阿尔伯特.鲍姆勒(Albert Baumler)上尉、马克.米切尔(Mark Mitchell)中尉。身后的P-40E上涂有23FG大队的非正式队徽。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AVG继续在仰光作战,虽然获得了成功,但英军和其殖民地的军队却抵挡不了日军对缅甸的进攻,直到1942年3月1日最后一架霍克81撤离仰光,美国人在这里的抵抗才正式宣告结束。
回到美国,这一天一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事情发生了,美国陆军航空队23PG大队(相当于现在的联队)于弗吉尼亚州的兰利(Langely)空军基地成立。美国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以观望者的身份变成了疯狂扩军的参战国,新成立的驱逐机大队在美国各地展开训练,看起来,23FG大队也将加入他们的行列一起战斗。但是从一开始起,这支作战单位就与众不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很快表现出来。
罗伯特.卡伯森(Robert A Cullbertson)少校,是一名宽肩膀、棕头发、有经验的指挥官,他被指认为23FG的首任大队长。他和他的骨干军官及士官得到了100名左右从兰利基地其它中队调来的新兵,在简短的报告过后准备出海,其中一些新兵入伍只有几天时间,还未经历过基础训练的“开心时光”。一周内详细的文件下来了,克莱德.卡斯托(Clyde Casto)军士长前往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Charleston),接收大队准备在越洋后使用的补给及器材。剩下的人员于一周后带着立刻出国的任务命令抵达查尔斯顿的海外驻员设施和补充中心。大队此时还没有中队划分,因为此时他们既没有飞机也没有飞行员。
1942年夏,停在昆明机场上AVG第三驱逐机中队的P-40B,这些飞机将划归给23FG大队74FS中队。虽然这些飞机的战术编号还是中国空军的,但是国籍标识已经换成美国的蓝底白五星。
1942年3月17日,23FG大队的人员登上巴西号邮船,第二天早上06:00起航,他们的乘客对于目的地一无所知,邮船运载了6500人,走着Z字型航线朝着波多黎各的圣.胡安(San Juan)港驶去,天上,一架B-25中型轰炸机在盘旋护航,船上的乘客们发现他们居住的地方非常拥挤,他们在用餐时间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几乎无所事事。在圣.胡安港短暂停留后,巴西号随着一条护航巡洋舰和一条满载双翼侦察机的护航航母驶向大西洋。
几天后,船队抵达了非洲西海岸塞拉利昂的弗里敦(Freetown),人员再次禁止离船,但是他们发现港口的船只超过了200艘,而且天上有皇家空军的战斗机在盘旋。
4月18日,当巴西号到南非开普敦(Cape Town)停靠时,成员首次被允许离船上岸。在那里,这条船被披上了好运斗篷,然后又在伊利莎白港做了短暂停留,接着开始此次航行的最后一段旅程。驶过了马达加斯加和非洲大陆之间的莫桑比克海峡后,船队横穿印度洋,于1942年5月17日抵达印度的卡拉奇(Karachi)港(现巴基斯坦所属)。很快,23FG大队的人员穿过市区前往信德(Sind)沙漠边上的新马里尔(New Malir)营地。
新马里尔是一个巨大的机场,可人员稀少,机场上的掩体是用来停放英国飞艇(大型水上飞机)的。23FG大队被派驻在机场的C区,人员居住进散落的房屋中。那里脏乱、无聊而且特别炎热。然而很快,罗伊.塞尔(Roy Sell)中士开办了一家餐厅,这确实稍微改善了一点生活。同时埃德温.琼斯(Edwin Jones)上士开始组织体育活动,以此让成员们有活动筋骨的机会。但此时的23FG大队仍然是一纸空文,没有飞行员也没有飞机。然而,事情开始有所进展,这样的状况很快即将改变。
前AVG的P-40B“49”号机正在户外进行简易维护,注意翼根处整流罩被拆掉后展现出不同颜色的迷彩,在座舱后下方也涂有23FG大队的队徽----飞虎,这个出自沃尔特.迪斯尼公司的作品是AVG的特色,最后同样也被23FG大队继承下来了。
在23FG大队远渡重洋的两个月之间里,AVG继续从战斗中打造着自己的名望。在缅甸和中国西南的作战期间,AVG飞行员在对日机和地面目标的打击取得进一步的成功,但是AVG民间雇佣军的成分对于华盛顿的高级将领来说确实是个问题。如果这样的一支杂牌军都可以用来对付日本人,那正规军的战斗机却为啥还在菲律宾和南太平洋苦战呢?这样的想法背后也是有理由的,把AVG和美国陆军航空队相比是非常尴尬的。
解决的办法非常简单,将AVG划归到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管辖下,将其战功正规化,让美国陆军航空队取得未来的成功。从这个方面看,23FG大队被派到战区时就肯定不需要飞机、飞行员和训练有素的地勤了——因为人员和飞机已经在中国参战了。
战争中,有些地方需要一些战略性的工作,而有些地方不需要,不需要的一个典型例子就是AVG。1942年,陈纳德以升职为上校的条件接受将AVG纳入美国陆军航空队的管辖范围内,同时开始说服AVG的人员跟随他,但是其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厌倦了战争,他们对那些好处一点兴趣也没有。一些人被迫又签了一年的合同,而且大多数都是在1942年7月4日签署的。与中国空军的合同到期后,他们最终可以回家。他们看到了AVG的解散并且不打算再向前迈进,因为他们不愿屈服于陆军的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
韦斯利.索亚(Wesley Sawyer)少校是5名最后答应留在23FG大队的AVG飞行员之一,并在76FS中队里一直服役到1942年10月。他在AVG获得了2个战果,之后于1942年8月再获得一个。
第10航空队从印度派出了一支先遣队,为将AVG纳入其管辖范围施加压力,飞行员们不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而且绝大多数地勤也是这么想的。其中一些人立刻就离开了AVG,其余一些人决定在合同到期后继续服役,并于美国独立日当天退出。美国陆军航空队将接收剩余的那一点霍克81/P-40B,但那就是全部家当。
就在这一切继续进展下去之际,9名陆军飞行员来到了AVG,以此来获得战斗经验以便此后在23大队发挥作用。其中一人就是布鲁斯.霍洛威(Bruce K Holloway)少校,一位来自田纳西的瘦长的西点军校毕业生,为了逃避去第10航空队参谋部任职,他作为AVG的观察员跑去向陈纳德报道,他回忆起首次见到刚晋升为准将的陈纳德时的印象:
“他是一个真诚、风趣、和蔼的人,通常一些美国陆军军官的傲慢、可憎的性格在陈纳德身上完全看不出来。”
数百个中国航空特遣队的名字将被纳入到这面旗帜之下,照片里是骨干成员在昆明的合影,从左至右分别为:克林顿.文森特(Clinton Vincent)上校、阿尔伯特.鲍姆勒(Albert Baumler)上校、布鲁斯.霍洛威(Bruce Holloway)中校、奥布里.斯特里克兰(Aubrey Strickland)少校、克莱尔.陈纳德(Claire Chennault)准将。
霍洛威于AVG服役的那段时期曾飞过几个架次,但是在加入23FG大队前却从未执行过作战任务。此后则大不相同了,当他1943年秋离开中国时,霍洛威既是23FG大队的大队长,同时也以13架的战绩成为当时中缅印(简称CBI)战区的最高王牌。从陈纳德身上学到的一切伴随着霍洛威度过整个军旅生涯,最后,他以空军四星上将的军衔退休。
在早期抵达的9名飞行员中,唯一有作战经验是阿尔伯特.鲍姆勒(Albert Baumler)上尉,他于1936至37年的西班牙内战中为共和军驾驶波利卡波夫И-15和И-16战斗机,期间取得了4.5个可确认战果和2个不确认战果。他此后于1938至41年间在美国陆军航空队服役,然后被分配到AVG。他起初被派到中国的计划由于珍珠港被偷袭而取消,但是他最终还是得到了前往中国的指令,1942年5月,鲍姆勒最终抵达了昆明的陈纳德指挥部。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前往AVG最东面的基地----衡阳机场,AVG第二中队的中队长爱德华.雷克托(Edward F Rector)向桂林的第一中队求救,然后把六架P-40E召集在一起,其中一架由鲍姆勒驾驶,准备前去拦截来袭的日机,恶劣的天气使得从桂林起飞的编队无法抵达衡阳,因此雷克托和他的僚机不得不独自前往。
这次战斗的细节从未流传下来,但是编队击落了4架日机,己方无一损失。当天鲍姆勒击落的一架キ-27战斗机为他赢得了第一枚航空奖章。鲍姆勒的成就在于他的这个战果是美军在中缅印战区的首次胜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成为中国上空一位杰出的战斗机飞行员和中队长。
中国的抗战安排非常简单,美国提供空中力量,中国提供人力。照片里的中国劳工正在用人力把一台P-40上的艾利逊V-1710发动机抬走。